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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城市的面貌與興衰是可以分開的。歐洲有很多盛極一時的都市雖因經濟及政治的變更被人遺忘，卻仍保留其豐盛與優雅。離巴黎東郊約一小時車程的普羅旺便是一例。讀者可能不識此城，但必曾聽過（或喝過）香檳。中世紀的香檳區起初便是由香檳伯爵從普羅旺附近的屬地建立起來，普市也是區內兩大行政市之一。

中世紀的Amazon.com

航運在中世紀中葉並不發達，往來東西歐的商品多經陸路，位處意大利及法蘭德斯地（即現今荷蘭及比利時）中間的普羅旺便成為貿易樞紐。香檳伯爵也看重其地埋優勢，大舉支持區內商人發展貿易，玉成了中世紀中葉最盛大的商貿展。當時的歐洲人甚至會說「不識香展，不諳潮流」（not to know your Champagne fairs）。香檳區曾每年舉辦六次為期不少於六週的商展，只有普羅旺能每年承辦兩次，可見其地位之重。商展貫通歐洲的南北西東，意大利及西班牙商人帶來皮革、香料及絲綢，法蘭德斯及日爾曼商人則帶來皮草、棉布及尼龍布，加上本土出產的時裝、食糧及奶類產品，有點像我們現代的Amazon.com。

銀行本是一排椅

商展能雄霸西歐貿易數十年，實有賴從四面八方而來的貨品，但一套持之而恆信譽昭著的制度卻是最大的幕後功臣。當時的商人更自行協定一套商律（Lex Mercatoria）來監管有關交易、會計及借貸等事宜，讓買賣雙方也有理可循。而歷任香檳伯爵為確保商貿繁盛，更著力保障商人的產權及區內的治安。商展為地區甚至整個歐洲製造了大量就業機會，但對我來說有兩個職位卻是當中關鍵。首先是伯爵轄下的商展理順署（Guards of the Fair）以及兌換處。前者負責排解商人間的糾紛並杜絕騙徒，後者則處理期貨合約、借貸及兌換銀錢。讀者是否對兌換處的職務有點眼熟？沒錯，這些正是現代銀行的基本業務。事實上，他們在商展內的「辦公室」基本上是一桌一排椅，而排椅的意大利文是Banca（即英文的Bench），也即是現在的Bank了。

古城自遊行

要保障商貿，商城的防衛至為重要。普羅旺保存了非常完整的中世紀城牆及兩個瞭望台，現供遊人登臨探勝。若從訪客中心旁的聖約翰門入城，不到兩分鐘便是從中世紀保存到現在的大貨倉，從前供遠方商人預備商展，現為介紹商展的展覽館。沿館外石春路往東走十數分鐘，便經過凱撒塔、聖桂艾斯教堂、普羅旺博物館以及中世紀時的地道和醫院。它們各有特式，但若時間不夠的話也必定要參觀凱撒塔。塔建於12世紀，象徵香檳伯爵的權勢，主要用作瞭望塔、鐘樓及監獄。從閘門沿修窄的石階登頂可眺望環塔的城景，塔頂仍保存了以木架支撐的古鐘，往下走可回到塔內的大堂及囚室。

大馬士革玫瑰

下塔後往東走約20分鐘便是從前舉行商展的廣場，現在逢星期六作市集，販賣土產及工藝品。廣場外則是聖阿約教堂及聖母鐘樓。往北走不足半小時便是著名的玫瑰園，種植古時從敍利亞帶回來的大馬士革玫瑰。沿玫瑰園旁的富斯河再往西走便到城牆另一端的祖爾門，此門比前文提及的聖約翰門早建一個世紀。兩門之間的城牆有三大表演，分別是飛鷹、馬術以及模擬戰爭，讓觀眾了解中世紀時期的民生國情。不看表演的話可到中世紀小店選購土產，特別是以大馬士革玫瑰製成的花蜜、糖果及香皂以及從香檳區旁的布里區運來，著名的布里芝士（Brie），這也是我所見過最漂亮的芝士店。想不到曾是香檳區行政市的普羅旺並沒有專賣香檳的店舖，市郊的小酒莊也只以中世紀古方釀製的葡萄酒作招徠。

忘不了的中世紀風采

香檳伯爵的領土最終被納入法國，普羅旺也因航運的發展而失去貿易樞紐的地位，從歐洲商業舞台諳然退下，往後數百年幾乎被人遺忘。可是，被遺忘也不是壞事，因為連數百年來侵略法國的敵國也似乎忘記了此城，那些精緻的中世紀建築便避過戰火，得以保存下來。踏進21世紀，古城所散法的風采終究掩藏不住，2001年被聯合國列入世界遺產。